U是一個認真學習的學生，也常在下課時間找老師請益。某次閒聊，我問他在臨床實習過得如何？他很困擾地說：「臨床老師都好忙，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問問題。」
我困惑地問：「如果剛好沒有病人的時候趕快問一下呢？或是寫信約個時間討論？」
U還是很糾結地說：「但是老師好像總是有下一件事情要忙，我不好意思打擾他們。而且我有空的時候老師沒空，我沒空的時候老師有空，報告一直無法討論……」
臨床實況：大家都忙
說真的，教學醫院的步調很快無庸置疑。在生理或小兒職能治療領域，通常以半小時為一個單位（如果是團體課程，可能會安排50分鐘）。每位治療師在一個單位時間有2-3個病人，一天就會有32-48位病人。加上到病房治療、臨時出現的副木製作需求，要找治療師請教長一些的問題就會擔心是否佔用到下一個病人的治療時段，或是讓他們無法抽空喝水、上廁所。再者，實習生也有自己要負責的病人，兩個很忙的人要怎麼找到交集呢？
站在實習生的立場，應該很想知道到底要怎麼見縫插針地提問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又不會被罵？站在臨床治療師的立場，他們想的可能是希望實習生主動提問，千萬不要不懂裝懂。因為實習生如果在病人身上施做錯誤，他們還要幫忙收尾並且再教一次。那麼，實習生何不一開始就提出問題，說自己哪裡聽不懂、不會做呢？
我也曾詢問被臨床治療師抱怨「太被動」的學生，有不懂的地方，為什麼不直接詢問臨床老師呢？得到的答案大致如下：
「問了老師也沒有得到答案，還會被問更多問題。」
「每次去問問題都被罵，還是不要問好了！」
「我會不會問了很笨的問題？很丟臉？」
「如果問了太簡單的問題，老師會不會覺得我不認真？」
「老師看起來很忙，現在去問問題會不會不好？」
看來，「問問題」讓師生雙方都覺得困擾。但是如果沒有一方先跨出一步，問題還是持續存在。
在此，我想以走過臨床實習生、臨床治療師、臨床收案人員（註1）、學校教師的經驗與實習新手分享如何拆解這個問題。
「懂換位思考，提問沒煩惱」的三個秘訣
1. 提問的方式：不少學生表示臨床老師很忙，到底要怎麼提問比較好？個人建議換個角度想：如果回答的人可以很快決定，或是只需要一兩句話就能說完，病人交替的一兩分鐘或是路上遇到的時間就可以快速口頭請教完畢。如果是需要思考或是看資料的問題討論，建議整理好資料，先寄檔案或提供紙本給對方，讓對方有時間看完再約個時間討論。不能口頭說到話不代表不能寄信請益或約時間討論。請跳脫「馬上就要得到回應」的心態。
2. 提問的時機：熟悉臨床治療師的作息有助於掌握良好的提問時機。例如：上午八點半之前或十一點半之後，病人比較少的時段，會是提問的好時機。有些治療師可能覺得午休時間討論也很好，但有些人則是休息時間謝絕打擾。這要請實習生跟臨床老師確認比較好。甚至，實習生不妨試著製造可以提問的時機。比方說看治療師在收拾治療器材，眼明手快地去協助收拾，就可以一邊收一邊提問，或是讓治療師早點有空閒，他也會比較樂於回答問題。
3. 提問的內容：上班時間大家的空檔都很少，如果想要獲得精準的答案，問題一定得要準備，因此我不太鼓勵大學生未經思考就提問。什麼是未經思考就提問呢？最明顯的就是可以自行上網查詢找到答案的提問，像是評估工具的英文縮寫和全名對照、疾病的常見特徵（例如：為什麼下背痛的人久坐對腰部的壓力大於久站呢？）。
有一些問題是思考一下，自行翻書可以得到答案的。例如：「某病人為什麼不適合做阻力訓練呢？」這通常需要拆解成幾步驟思考：某病人是中風個案→他的症狀包括肌肉張力過高→肌肉張力過高的治療方法有ABCD……→肌肉張力過高的人應該避免EFGH……。而阻力運動是肌肉張力過高的人應該避免的事，因為可能誘發不正常的肌肉張力，使肌肉變得更緊，病人更加疼痛。如果不確定自己的臨床推理是否正確，可以查書之後向臨床治療師確認。
經過思考的提問像是這樣：「老師，我幫某先生設計了兩個訓練手部精細動作的治療活動，可以請老師幫我看一下哪個比較合適嗎？」
「我幫病人綁gaiter的時候總是容易滑脫，我確認過步驟沒有問題。可以請老師幫我再看一下嗎？」
「老師剛才幫A小朋友練習爬的姿勢的時候，按摩了某個位置，在課本上沒有看過。請問是什麼手法呢？」
有人可能會說：為什麼問個問題還要這麼麻煩？不能直接問嗎？當然也可以直接問，但是被念的機率可能會很高。大家都很忙，如果是可以直接上網查到的資料還去問，明顯就是不用心或不認真，只想伸手要答案（註2）。
如果你想要的只是簡短的答案，何不把問題整理好，抓準時機提問，同時減少別人思考與決策的負擔？自己也能夠快速得到回覆呢？
提問需要練習，請趁現在還有人願意教、還有人可以問，好好把握機會。未來脫離實習生身份再找人請教，可能就要付學費了！說不定付了學費，別人還不願意傾囊相授呢！
註1、臨床收案人員常要看準治療師可能有空的半分鐘一分鐘，詢問治療師今天或這一週有哪些病人適合參與研究。在就讀研究所的六年中，為了讓治療師有多一些時間告訴我可能的潛在收案對象， 我習慣隨手整理治療室的治療器材、把椅子排整齊，甚至幫忙接聽電話，讓治療師有一點餘裕回答我的提問。
註2、伸手牌式的提問滿容易惹怒忙碌的人。在學校裡，有些學生搞不清楚狀況，甚至會傳Line來問：「註冊組的電話是幾號？」「學生證不見了怎麼辦？」「請問某老師的辦公室是幾號？email是什麼？」這都是Google一下就可以輕鬆找到答案的提問，而且導師也要上網查詢才能回覆。下次遇到這種狀況，不如直接問Siri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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